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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曙晟评《“更好”有多好》|“更好”怎么不好了?刷爆头条

   更新时间: 2025-11-04 17:11  发布时间: 6小时前   2420
核心提示:《“更好”有多好?理解人类增强计划》,[德]迈克尔·豪斯凯勒著,钱雪松译,2025年5月出版,266页,80.00元“你要察看上帝的作为,因上帝使为弯的,谁能变为直呢?”这句话出现在经典科幻惊悚片《千钧一发》(Gottaca,1997)的开篇。这部电影讲述了在基因编辑高度成熟且广泛运用的未来,

《“更好”有多好?理解人类增强计划》,[德]迈克尔·豪斯凯勒著,钱雪松译,2025年5月出版,266页,80.00元

“你要察看上帝的作为,因上帝使为弯的,谁能变为直呢?”

这句话出现在经典科幻惊悚片《千钧一发》(Gottaca,1997)的开篇。这部电影讲述了在基因编辑高度成熟且广泛运用的未来,基因决定了每个人的身份、阶级和职业。主角文森特出生前没有被基因改造,患先天近视和心脏病,无缘成为一名宇航员。因此他不得不求助另一个拥有完美基因却意外半身瘫痪的人,利用他的毛发、血液和尿液骗过航天局,一步步接近并实现遨游太空的理想。

《千钧一发》剧照

这样的科幻玄想或许在遥远的未来才会变为现实。然而,面对当下种种类似于基因编辑的人类增强计划,一些哲学家已经发出警示,提醒我们在不断追求人类增强的过程中,应停下脚步思索:何为人类增强?它真的会带来一个更好的未来吗?迈克尔·豪斯凯勒的《“更好”有多好?理解人类增强计划》便是这样一部应时之作。该书初版于2013年,今年有了一个流畅清丽的中译本。豪斯凯勒在书中检视了各种版本的人类增强方案,及其预设的不同价值标准,所涉话题不仅包括认知增强、道德增强、感觉增强,也包括心识上传、永生追求、形体美容、身体机能增强等等。总体上说,作者明确拒绝上述任何方面的增强,在他看来,“更好”本身并不值得追求。“更好”怎么不好了?我将在文章最后回到这个问题,在那之前,我会先讨论这本书的优势和缺点,并提出关于“人类增强”的另一种理解。

这本书的优势很明显:它借由科学技术领域的最新成果,对增强计划展开批判,促使人们反思技术崇拜,进而将对技术的批判与对进步主义的批判相结合,指出人们之所以会产生技术崇拜,根本上是源于对进步的焦虑。然而,技术并不一定会带来进步,执着于进步也未必是件好事。

以认知增强为例,安非他命或哌醋甲酯等精神兴奋类药物被认为可影响大脑的多巴胺分泌,从而改善健康个体的记忆能力。但作者指出,这种改善的幅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记忆能力的基准水平,只有在少数记忆能力相当差的个体中才能看到明显效果。又如道德增强:有实验室证据表明,选择性血清素再摄取抑制剂(SSRIs)可能会提高大脑中的血清素水平,增进人们对合作的意愿和对攻击行为的厌恶。这或许可视作道德水平增强的表现。但攻击行为一定是非道德的吗?无条件地合作、信任一定是好事吗?非也。一味寻求与坏人合作,反而会损害“公正”。归根结底,技术在提升人类能力方面的作用并非始终有效;即使在某些情境下确有成效,这种增强也并非在任何时刻都适用。

面对技术崇拜背后的进步主义幻梦,豪斯凯勒在“向更强壮进军”一章予以了淋漓尽致的批判。人们普遍渴望拥有更强健的身体,跑得更快,跳得更高。但一旦我们突破了当前体能的极限,新的极限便会随之出现。就像追逐地平线一般,你前进一步,地平线退后一点,人类困于无休止的超越之路,忘却当下的美好,最终让存在本身失去意义。诚然,技术起源于人类对当下的不满足。原始人之所以发明标枪,正是因为无法追上猎物——但使用标枪并非目的,猎取食物才是。技术亦然:若我们被困于进步主义的幻梦,将“进步”视为目的本身,那么技术便不再服务于人类当下的幸福,而会化作驱使人无尽追逐的鞭笞。豪斯凯勒认为,我们更需要的是亚里士多德所谓的“实践智慧”(praxis)。

《“更好”有多好?》英文版封面

尽管结论看似令人信服,但豪斯凯勒的论证仍存在一些缺陷。

从论证思路看,豪斯凯勒在推翻“人类增强”时,高度依赖“三段让步式论证”:(1)首先怀疑人类能否就“在哪些方面实现增强”达成一致,因为这取决于人们所认同的价值体系;(2)即使人类在某一方面的增强上达成共识,从长远来看,仍然缺乏实现增强计划的可行手段;(3)即使有朝一日人类在某一领域真正实现了增强,其结果也未必符合人类的初衷,甚至可能引发危及人性的灾难性后果。我们不妨将认知增强代入上述三段式论证:(1)人们在增强人类的认知方面无法达成一致意见,不管是记忆力,还是信息处理能力,都有获得增强的理由;(2)即使大家都同意增强记忆能力,从长远来看,没有可行的方法实现这一目标;(3)即使大家的记忆能力都变强了,到那时,人们也会受到超忆症的折磨。

每种增强都受到了类似的三重质询,全都败下阵来。问题是,作者在反驳人类增强时,高度依赖语境主义的工具,反而削弱了三段式论证的说服力。他常以“增强是好是坏取决于语境”为出发点,构造极端反例,有时不免陷入“稻草人谬误”。比如反驳身体机能的增强,作者在指出“人类增强的最终所指”是“到达一个再无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够伤害我们的地步”后,随即就说,“到那时,我们周围的世界最终要么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要么被我们揍服气了”(189页)。也许我们想要的不是“揍服世界”,而是免于受伤呢?这章剩下的部分以运动员追求“更高、更快”为靶子大加批判,并未涉及较弱版本的、旨在避免受伤的身体增强形式。的确,人人都渴望拥有更强健的身体,但我们通常所说的“强壮”,更多意味着免于身体的痛苦。作者也许会以反驳感受增强的同样理由,来反驳较弱版本的身体增强,认为正因为我们拥有易朽而脆弱的身体,才学会珍惜健康,珍视当下的幸福与美好。然而,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神正论”——丑陋和罪恶之所以存在,只是为了衬托美善,这使它们的存在也显得正当?倘若我们能够在一定程度内限制人类的自我增强,并辅以更严格的伦理审查机制,那么,人类增强为何不可被接受呢?

豪斯凯勒对人性的理解,成了他自相矛盾的根源。从他对人类增强的各种反驳来看,我们会认为他否认人有固定的本质。在绪论中,他指出,“人类并非出于某种目的而制造的,至少目前还不是”(第8页),“人能做的事情很多,但似乎并不存在任何特定的事情是他们‘注定’要去做的,即不存在某种他们能够完成,同时也是他们之所以被产生出来的首要理由的事情”(第9页)。换言之,豪斯凯勒认为,不同于那些为特定目的而被制造的工具或机器——它们的好坏可以根据是否实现其既定目的来评判——对人的评价必须基于多重标准。人并没有单一的本质,也不存在唯一的目的。理性能力不是人的本质,否则认知增强将是可取的;变得更高、更强不是人的本质,否则我们会赞同增强身体机能;心识也不是人的本质,因为人的涵义要远远大于心识。尽管超人类主义者同样宣称人没有本质,认为人应当自由地塑造自己的存在,但豪斯凯勒犀利地指出,超人类主义者在为人类增强计划鸣锣开道时,仍然暗暗诉诸了对人性的规范性理解。在超人类主义者看来,变得更好、更强就是人的本质,其目的就是促进“人类繁荣”。可以说,豪斯凯勒对超人类主义者以及人类增强的批判,正是从“人无本质”出发的。

遗憾的是,豪斯凯勒并没有将这一点贯彻到底。在最后一章“在此世安居”,他仍按捺不住,提出了自己关于人性本质的理解。他先引用桑德尔关于天赋的观点。桑德尔认为,增强技术代表了一种对能动性的僭越使用(hyperagency),这是一种想要塑造包括人性在内所有自然天性的、普罗米修斯式的雄心壮志,它将摧毁我们对人类力量与成就中的天赋(gift)的感谢之情。豪斯凯勒将桑德尔的天赋观进一步发挥,认为区别于基督教式的感恩,这种感谢之情应是“非人格类型的感恩”,即不指向特定的个人,而是指向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有非人格感恩的存在,我们才能充满活力地感谢生命的馈赠,并且接纳自身的有限性,更愿意去理解他人、帮助他人,在人与人之间形成团结。这与《周易》中的三才之道不约而“通”。《周易》讲“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人得天地之秀,这是我们从自然得来的礼物,照料好我们身上的禀赋以及自然万物,顺其性命之理,正是这种非人格感恩的体现。

在豪斯凯勒看来,“对自己的天赋抱有非人格的感恩,并且与人结成团结的社会”正是人性的本质。若果真如此,那么任何促进、巩固这种本质的活动,都应被视为正当的增强。假如有一种方法,能够使人们更深刻地认识自身的天赋,更加心怀感恩,并更加愿意彼此扶助、增进理解,那么作者是否仍会反对这种增强?倘若他仍以同样的理由——认为此类增强会损害人们的感恩之心——来加以否定,那无疑是自相矛盾的。由此看来,豪斯凯勒并非真正否定人类增强,而是认为我们尚未实现他所期待的那种增强。从某种意义上说,豪斯凯勒可以被视为一位“潜在的超人类主义者”,而他所诉诸的人性概念,正如前文所述:天赋、非人格类型的感恩、团结。

无论如何,《“更好”有多好?》精准捕捉到了人类增强计划背后对进步的焦虑与对技术的崇拜。将讨论重新拉回到人与技术关系这一核心问题,无疑是必要且有意义的。但是,人类增强并非需要额外担心的事件,因为它早已发生。豪斯凯勒对人类实现增强的未来忧心忡忡,却忘记回望我们来时的路。1900年,世界新生儿的预期寿命为三十二岁,到了2021年,这个数字已经增长到七十一岁(https://ourworldindata.org/life-expectancy)。这意味着,与一百多年前相比,今天有更多的人能够经历一个相对完整的衰老与死亡过程。随着医疗水平的提升与社会福利的改善,人类在客观上也拥有了更为强健的体魄,许多过去的致死性疾病已不再对人类构成威胁。因此,人类增强并非如作者所忧虑的那样,是一场将在未来发生的一次性事件;相反,它早已发生,并且始终伴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换句话说,“更好”并非仅仅是一个目标,而是对人类文明发展的描述。从这个角度看,更好怎么就不好了呢?

此外,作者在论述人与技术关系时,仍然带有摩尼教式二元论的色彩:技术是恶的,人性是美好的。可现实并非如此非黑即白。法国哲学家西蒙东认为,人与技术物存在耦合的关系,机器与人并不对立,双方在展现自身的个体化过程中相互包含。“人”这个概念有着丰富多样的外延,“人”的边界也在不断模糊。大卫·查莫斯(David Chalmers)与安迪·克拉克(Andy Clark)在1998年提出“延展心灵假说”(the hypothesis of extended mind),认为人的认知并不只是发生在大脑中,而是通过与环境中的物理设备建立起认知层面的耦合,而得以实现(“The Extended Mind,” Analysis 58, no. 1 [1998]: 7–19)。延展心灵的提出,不仅有心灵哲学上的意义,还蕴含着人类如何看待自身的伦理学思考。以“黑曜石”(Obsidian)为代表的卖点为双向链接的笔记软件,实际上也是在模拟大脑的思维方式。不管是否情愿,我们都已经将自身的一部分认知能力交接给了外在的技术物。换言之,人类与技术物早已形成一个动态运作的有机整体。我们不应再以“刺激-反应”模式来理解人对外界的反应,而是应当把人更加内在地置于这个由技术物构成的世界中。在与技术物持续耦合互动的过程中,人类自身也不断被重新塑造,就像浪花拍打海岸,潮来潮去之间,海浪蚀刻出海岸的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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